她这是怎么了？
司涟漪昏昏沉沉中只觉得周围喧嚣无比，只是她听不清那些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说什么，她想睁开眼睛，可不管如何挣扎，依然徒劳无功。
她能感觉到有人用瓷碗边缘撬开她的唇瓣，捏着她的鼻子， 灌进晦涩的汤药。
无可抵抗的黑暗袭来，她在苦海中反复沉沦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司涟漪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，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，旁边的小凳子上还守着一脸沧桑的刘阿婆。
屋内点着的一盏灯，无情地提醒她，此时已到了夜间。
她想起白日发生的事，立刻就要坐起来，被刘阿婆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按住，“姑娘，我请大夫来给你看过了，你得躺着好好休养一两天。年纪轻轻就吐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，你得听我这个老婆子的话。”
司涟漪被按下，知晓陆苏氏八成也没了，只是依然抱着一丝希望道，“婆婆，夫人呢，送去医馆了没有？”
刘阿婆叹了一口气，“姑娘节哀，陆家母子的尸身已被云山雾茗居的伙计帮着抬回来了，我做主在隔壁厢房搭了个小灵堂，还找人去锦州报了信，等他们陆家的人来扶灵回乡，葬入祖坟。”
司涟漪很不甘心，她努力支起上半身，靠坐在床头上，带着些许微喘道，“婆婆，我看了牌匾的断口甚是整齐，丛然哥哥定是被人所害，我得去报官。”
“你可别再折腾了。”刘阿婆瞪大眼睛，连忙劝道，“我知道你不愿相信这种意外发生在陆公子身上。茶楼掌柜当着大家的面报过官，京兆尹查过那断口，并没什么可疑之处。那么大的牌匾，接口做得太细，最近经常刮风下雨，一个地方断了，就容易承不住重量，只是公子运气太差了些，刚好碰上还砸中了头。”
司涟漪不信，可既然京兆尹查过说没问题，她再去击鼓鸣冤也没什么用了。她的手攥紧了被角，以她如今的身份，只怕刚进衙门提出质疑，轻则被一顿杀威棒打出来，重则还要挨板子下狱。
认命不可能，她一定要查清这件事，如若真是有人设局杀人，她一定把那人抓出来，将对方千刀万剐。
陆丛然的黑色血泪也不对劲，这里头一定有蹊跷。
刘阿婆见她坚持，叹息着起身出去倒了一杯水回来给她，“你先养着，陆家的后事街坊都主动来帮衬，不会让他们母子在底下受什么委屈。”
司涟漪道了声谢，接过杯子小口地喝着，温润的水入喉，连带着胸口的闷痛都少了些许。她抬起头，难掩悲伤地道，“婆婆，我想以未亡人的身份，扶灵回乡。”
“万万不可。”刘阿婆大惊失色，“你是陆公子买回来的没错，可你是罪臣之女，原本就只能为妾不能为妻，做未亡人岂不给陆家抹黑？”
司涟漪脸色更苍白了些，她咬了咬唇，眼里氤氲起一层水雾，“原来大家都是这般想的吗？”